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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少林禪武醫學

為腦病患者帶來生機

我曾遇到一個患強迫症的病人,他不能自制地不停洗手,每當他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他必定返回離開的地方數次,恐怕自己遺留了一些東西,有時來來往往十多次。他是當時我實習的美國心理治療中心的一個「棘手個案」,他看過了五至六個臨床心理學家,也沒有進展。中心的心理學家聽到他的名字也不願意接見他。但是,他不停地打電話來要求接受治療(因為他有強迫症,所以不停地打電話,有時一天來電十多次)。他原先是不願意我為他治療的,因為我是中國人,一口重重中文口音的英語,他認為其他的資深心理學家也幫不到他,我又有何本事。到最後,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他本著不妨一試的心態約見了我。一個月後,他的強迫性行為大大改善,由初先來回數十次改為一兩次,他感到平靜及安然,感到自我控制能力提升了。中心其他的同事都感到有點驚訝,問及我用了什麼治療的方法。因為這個病者已接受了各種各樣的西方治療,包括認知療法、行為治療等,都沒有效果。所以,我在沒有其他方法的情況下,便用了禪學「安心」的理念,把這個病者的心安定下來。在整個療程中,我沒有與他分析他的問題,也沒有為他設定計劃。我只是提議他買兩顆核桃,不停地用手旋轉它們,倦了便停一會再做。他實踐這個方法一星期後便可以在晚上安睡,繼而強迫症漸漸改善了。我有一位同事開玩笑地說我發明了「核桃療法」。其實,我只是運用禪修「以一個念頭代萬念」的原理,中國禪學講求「安心」,一切都是「心所造」,禪宗二祖慧可求道於禪宗初祖達摩,也是因為希望安定自己的心。慧可請達摩為他安心說「我心未寧,乞師與安。」達摩回答慧可「將心來與汝安。」達摩要慧可先拿心出來便為他安心,是一種心理治療,所以,我把這個思想運用於臨床上。這是我第一次把禪修方法用於心理治療,我知道中國禪學可以補足西方治療的不足,甚至有其獨特效用。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之後,我專注於大腦異常疾病的研究及治療。現今西方醫學沒有治療認知失常的方法,所以大腦疾病例如自閉症、失憶症等都沒有有效的藥物可醫治。為了改善及提升人類腦部功能,過去的十多年,我一直致力融合中國傳統的養生及醫學觀念與西方治療方法,希望創出有效而經濟的方法。我的專業是腦功能臨床心理學,專注治療大腦異常的病患者,在美國十多年,我專注腦退化症的研究及臨床服務。回香港後,我為自閉症患者、腦創傷病者、腦退化症病者及其他認知功能有問題的人士服務。在六、七年前,我和一班研究員編制了《提升兒童大腦功能四部曲》,當中融合了道家、禪家的靜心思想及中國養生的食療理念。療法包括食、動、用、靜四個環節,教導孩子一套改編自北宋道學大師陳希夷傳下的身心運動。我們做了一項科學研究,以隨機抽樣及控制對照的方法比較此身心療法及一般補習班的效用。結果指出接受身心療法孩童的學業成績皆有進步,行為問題及記憶力也改善了,而接受補習的小組卻沒有這些進步。此項研究結果已在美國發表及刊登。同期,我用功能性磁力共振研究丹田與大腦活躍度的關係,結果顯示丹田的刺激與大腦前額葉的活躍度有關,而手的刺激(控制對照組)卻沒有此關係,因此使我推論丹田不單單是一個皮膚點,可能與大腦功能有很大關連。

 

另外,我又研究中國的皮刺療法應用在精神病方面的效用。中國醫學中一個重要的方法是刺激皮膚以達到治療效用。因為中國醫學認為疾病分表裡,疾病潛伏在體內,醫治比較困難,若疾病在表外,治療便容易,復康的機會較大。又因為中國醫學認為皮膚上的經絡與體內的五臟六腑連結,所以刺激皮膚可改善臟腑。中醫的皮刺方法甚多,當中包括針灸、刮沙、拔火罐及梅花針。我專注研究了梅花針多年,已在歐洲及美國的學術期刊發表過研究報告,提出梅花針有提升大腦功能的效果,及對中風和自閉症有成效。

 

我雖然研究中西合療的方法已十多年,翻閱了不少中西書籍,也拜訪過很多老師,但是,心中感到治療的效果還是可以更上一層樓,但自知江郎才盡,沒法再有突破甚至進展。我們修禪禮佛的人深深感悟願力及緣份─我的願望是盡我最大的努力去研究出一些可以幫助腦部異常病者的方法,默默地做了十多年。一個善緣使我遇上少林高僧德建禪師,他無私的教導,使我對中國傳統的少林醫學有更透徹的明白,也解開了心中多年對氣功、丹田、禪修等等的疑問,更開始了解禪武醫學。師父在少林寺與三皇寨禪院以少林的禪武醫學幫助了很多身體或心理有問題的人,效果有時使人感到意外及難以相信。更令人敬佩的是,他從不收取費用,懷著慈悲的心幫助有需要的人。

 

在研究德建師父的不同病例中,最觸動我心靈的,就是一個患有運動性神經元疾病的個案。這是一個西方醫學沒辦法治療的疾病,一般患病者在三年內死亡,即使生存也會因失去四肢活動能力而致全身癱瘓。夏正興是一名電影演員,初見德建師父時已沒有自主步行能力,全身僵硬,雙肩不能轉動。但經治療一段時間後,他可以步行自如、拿筷子,生活也可以回復自理程度(雖不是完全康復)。事隔已經四年了,夏正興還活著,前年還參與電影工作。此個案令我有無限的感觸,因為我的啟蒙老師,供我讀博士的教授,就是死於此大腦疾病。他一生研究大腦疾病、腦退化症及失憶症等,是世界著名的權威。一生發表文章數百篇,培育的學生遍及世界各地。他專門研究腦部疾病,但當他患上運動神經元疾病時,卻束手無策,因為西方醫學沒有治療此病的方法。在我準備博士畢業的最後兩年,我親眼目睹恩師從一位睿智的科學家教授漸漸衰退為一個全身不能動、不能說話,連自理(如廁)的功能也失去的人。最後在我畢業那年,他去世了。無奈地看著恩師去世,深感西方醫學對治療大腦疾病的不足,激發我研究中國醫學對治療大腦異常病患的效用。十三年後,我才發現一個可能治療運動神經元疾病的方法,可惜「生欲孝而師不在」了!恩師培育我的恩情,我是沒有辦法向他回報了。但我希望繼續研究少林禪武醫學,或許可以為一些絕望的腦病患者帶來生機,或許可以回饋老師培育我成為一個腦科學家、心理學家的心血吧!

 

於是,我在五年內三十多次上訪三皇寨,跟隨德建師父學習少林禪武醫學,感謝師父無私地傳授少林的絕學,把一些秘傳心法也對我口傳心授。我一方面學習少林禪武醫學,一方面嘗試結合多年臨床的知識及經驗,嘗試把少林傳統文化應用於臨床上,而編著了《德建身心療法》。我首次給德建師父看初稿的時候,師父十分高興,因為把少林禪武醫學推廣於民,使更多人受益是他多年的心願。

 

                                      陳瑞燕

香港中文大學心理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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